“李曉月？”

對於這個名字, 林之瑾並沒有什麽印象。

她歪著頭想了很久，才從記憶中搜出一段關於對方的。

“她應該聽過我彈琴。我好像記得當時, 有人說我的手很漂亮, 她還生氣了呢。後來我無意問起，別人告訴了我這個名字。”

“誒？”聽到林之瑾這麽說, 蘇鐵木立即打起精神, “這麽說有動機啊，她嫉妒你有一雙漂亮的手！”

“老蘇, 你之前說過，李曉月在六月就退租了？”稽炎正垂頭思索著, 突地問了一句。

“對啊。”蘇鐵木說, “房東專門和我提起了呢, 說是覺得很奇怪。當時好像走的匆匆忙忙的，連押金要都沒要。”

“林之瑾出事，就是六月。”吳柯遙說。

“如果不是做賊心虛, 她跑什麽呢？那時可還沒正式畢業呢。”劉蘇已經篤定李曉月就是兇手。

“所以說，這個李曉月是畏罪潛逃？”陳厲咂舌, “不過就是因為別人手漂亮就動殺手的……也太狠了吧。”

“我們想到的只是片面的動機。”稽渺說，“可能還有更深沈的，說不定她受過什麽創傷呢？”

“可有一點很奇怪。”稽炎眉頭微蹙, 說道：“和她交好的學妹說，李曉月是個活潑好心的人。”

“知人知面不知心啊。”蘇鐵木說。

“有的時候，表現出來的，未必是心中所想的。”稽渺難得和蘇鐵木意見一致。

“也是。”稽炎努努嘴, “電視上的殺人犯，看起來也都挺無害。”

“真的是她殺了我嗎？”林之瑾眸光黯淡，恍而深吸一口氣，“她要我的手幹什麽呢？又或是，被她扔到哪去了呢……我還能找到嗎？”

“只是猜測，接下來我們要做的，就是驗證。”稽炎說，“至於手，那是你身體的一部分，當你靈魂靠近時，會有所感應。所以放心，一定可以找回。”

“現在要怎麽辦？”吳柯遙問。

稽炎一手搭在吳柯遙肩上，身體微靠，大概是挺舒服，他眉毛揚起：“老蘇不是留了電話嗎？我們打電話。”

陳厲見稽炎搭上吳柯遙的肩，整個人立即就炸了：“稽炎，你放開遙遙！”

“這是我女朋友。”稽炎微笑，得意地說。

“丫的！”陳厲罵了句臟話，卻沒法反駁。

吳柯遙幹笑了笑，緩解尷尬地氣氛：“那我來打電話？”

“讓老蘇來。”

稽炎說著，看向蘇鐵木，嘴角微揚。

“他不是交際一枝花嗎？”

“我打我打。”蘇鐵木對於這個差事絲毫沒有感覺負擔，立即就掏出手機撥出號碼。

按下撥出鍵，蘇鐵木按了免提。

電話響了很多聲，然後被接聽。

“餵？”

是男人的聲音。

幾人互看一眼，蘇鐵木問道：“您好，我找李曉月。”

“不認識，你打錯了。”

說完，對方電話掛斷。

蘇鐵木一楞，見大家都看自己，他趕緊對照自己記下的電話號碼，撓了撓頭說：“沒錯啊，這絕對沒錯！”

之後，蘇鐵木又打了一遍，同樣的問題，被同樣的人接聽，以對方罵了句“神經病”結束。

“李曉月換電話號碼了。”稽炎說道。

“得，白忙活了。”蘇鐵木嘟嘴，不太高興。

稽渺看他這樣，嘴角抽了抽。一把年紀了還賣萌，這人果然是幼稚的老大叔。

“也不是白忙活。”吳柯遙說，“你不是還拍了身份證覆印件嗎？”

“那能幹啥？”蘇鐵木問。

稽炎笑了，幫吳柯遙回他：“能上門討債。”

李曉月家住海城某縣內，一行人為了查案風風火火地坐高鐵奔去了她家。可讓眾人沒有想到的是，李曉月已不在人世。

李曉月是自殺身亡的，所以她的家人不願過多提起。只說，今年七月，她人就沒了。至於怎麽死的，在哪死的，她的家人沒再多說。

海城旅館裏。

“這李曉月難道是良心不安，畏罪自殺？”劉蘇猜測道。

“殺人本就是有預謀的，還砍去了手，這種人會有良心嗎？”陳厲撇撇嘴，說。

“那你說她為什麽自殺？”劉蘇問，“屍體又沒被發現，鬼魂又沒纏著她？”

陳厲聳肩：“我哪知道，我又不是殺人犯。”

“本來都要水落石出了，結果兇手死了。”蘇鐵木攤了攤手，嘆了口氣。

吳柯遙突地想起了什麽，問蘇鐵木：“你好像有提到過，這個李曉月當時有個男朋友？”

蘇鐵木“嗯”了一聲，看她：“對啊！”

“要不我們去找這個人問問吧，或許能有什麽線索呢。”吳柯遙提議道。

稽炎點頭：“的確是個突破口。”

“可是……就算查出了真相又怎樣，人都死了。”稽渺說，“這會兒說不定已經轉世投胎了呢。”

對方現在說不定已經呱呱落地，成了家人懷中疼愛的寶貝。而林之瑾，卻飄蕩在河中，孤魂野鬼而已。

一時間，眾人沈默。

緩而，稽炎開口了。

“查出真相，很重要。”

“就算兇手得不到懲罰，但她的所作所為，必須得公之於眾。很多人，都需要真相。比如林之瑾，比如她的家人。況且……”

他稍稍停頓，眼眸微瞇。

“我們一開始要找的，不是兇手，而是……林之瑾的手。”

一行人回到慶城，此時警方已經查出屍體主人。林之瑾的家人從家鄉趕來，看到屍體的那刻，悲痛欲絕。

那天，他們在學校門口擺了靈堂，拉了橫幅，讓學校還他們公道。人是在讀書時沒的，之前以為是失蹤，四處尋找，沒時間也沒精力找大學麻煩。但這會兒，看到屍體的那刻，他們的心上如同被砍了千萬刀，一時間憤怒和悲痛沖昏了他們頭腦。這個城市，能和林之瑾扯上關系的，只有這裏。所以他們在這裏大設靈堂，他們需要公道，需要真相。

同樣的酒店房間，同樣的落地窗角度，林之瑾站在那裏，看著為自己而擺的靈堂，而拉的橫幅，還有自己的家人……心中酸澀痛苦，眼淚忍不住湧出。

房間裏，除了這只鬼以外，還有其他三個女人。

吳柯遙看她這樣，心裏也挺難受的。她也不知道，下面林之瑾父母的做法對不對，但她能夠感覺到，那些痛苦之中支撐他們的，是愛。

想了想，她開口：“林之瑾，你要不要……去見見你爸媽？”

林之瑾搖頭，她轉過身來看吳柯遙：“我不想這個樣子出現在他們面前。”

說著，看了眼自己的兩臂。

“看到我這樣，他們會傷心的。”

“放心，你一定可以找到手的！”劉蘇說，“到時候再見爸爸媽媽！”

林之瑾對她笑，“嗯”了一聲。

稽渺嘆了口氣，轉而拿出手機，和她們說：“我去問問火火，他們進展怎麽樣了？”

說著，點了視頻通話。

劉蘇和吳柯遙一看，立即湊了過來。

一路奔波，回到慶城已是傍晚。女人們回酒店休息，男人們則去打聽李曉月的男朋友。傍晚出去，現在已經近十點。這麽久都沒回，應該是有眉頭了。

“嘟”了兩聲，稽炎接通了視頻。

他的臉上，是少有的凝重。

“怎麽啦？還給我擺臉色？”稽渺問。

稽炎瞪她，轉而說：“我們問到了李曉月的男朋友，很巧，他和林之瑾一個專業，是同學。”

林之瑾一聽，微怔，緩而看向他們這邊。

幾人都有些吃驚，還沒說話，稽炎繼續。

“也很巧，他就在這座城市裏。”

“所以你們去找了他？”劉蘇問。

“對。”稽炎點頭，緩而眼神移向一邊，像是在看什麽，一邊說著，“我們以李曉月朋友的名義，在請他吃夜宵。”

頓了頓，他看著那邊的眼眸微瞇。

“而且，我還有意外發現。”

說著，他將鏡頭移向他所看的那邊。

一時間，燒烤桌的畫面出現在她們面前。桌上，陳厲、蘇鐵木正在大吃特吃。而他們對面，還有一個男人。

戴著黑框眼鏡，相貌平常，整個人的氣質溫文爾雅。他在說話，嘴角總是帶著和善的笑容。

吳柯遙和劉蘇不以為然，倒是看餓了。只有稽渺，瞳孔猛縮。

“稽渺，你看到了嗎？”畫面外，稽炎問她。

稽渺沈了臉，片刻後，才回了三個字。

“看到了。”

“誒，看到什麽？”

劉蘇和吳柯遙對於稽家姐弟的一問一答，完全摸不著頭腦。

掛掉視頻，稽渺深呼一口氣，緩緩吐出兩個字。

“鬼氣。”

她看到了，那個男人周身，濃烈幽黑的鬼氣。

☆、對峙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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